a dreamer with empty ha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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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村～夏山～」　2005.09.04　on air　


▍桃實／出穗

　　夏季經過了折返點，慢慢地往終點推移，DASH村裡幾種果樹也到了果實飽滿成熟的時候。這集一開始收錄的是TOKIO採桃子的情形，長瀨喊著：「もも！もも！」一馬當先地來到樹下摘桃子吃，十足孩子氣；緊隨在後的達也、阿茂他們也跟著選了鮮紅的果實，鏡頭中，達也俐落地用小刀削皮，削得光滑平整，然而智也看起來技術似乎差了一些，把桃子削得很不漂亮，還不時滴水。

　　導演特地給吃桃子的智也一個特寫，他大口咬下，既驚喜又滿足地對鏡頭笑了出來，才讓我既驚愕又不滿地發現他的滿臉鬍子。他現在的造型大概可以說是一個荒廢的花園，頭髮鬢角鬍子都放任著自然生長，徹底地不修邊幅；但是他的鬍子沒辦法留得好看，這點不知他有沒有自覺，因為他的鬍子其實並不濃密，而且生得很不平均，有些地方會缺一小塊光禿禿地；只留一點點鬍渣的時候很帥很性感，但是把鬍子留長的話就會是場惡夢了。現在他下巴上那片灌木林，看起來像塊黑色菜瓜布，而嘴唇上方的那排小鬍子，又很不幸地有著不能連續之處，這張臉配上原本應該很可愛的表情，變成一個可笑又無奈的鏡頭。這個造型確實很像太一形容的：「遇難的登山客」。還是讓我們去看看清爽帥氣的達也，咬了一口剛削好皮的桃子，但不太滿意地說：「太早了喔，不好吃。」此時，遇難的登山客伸出手，把自己咬過一口的桃子遞給達也，達也咬了一口以後立刻大喊：「好甜！」遇難登山客開心地哈哈大笑。這樣回想起來，也有可能剛才智也削皮削得不漂亮，是因為他摘的這顆桃子已經很熟很軟了吧。

　　另外對村裡的作物來說，這個時節的大事當然就是稻米的「出穗」（しゅっすい 【出穂】 ）；顧名思義，出穗指的就是稻穗長出來了的意思，雖然因為稻米品種、種植地區、氣候變化而有差異，但一般而言，出穗的時節多半在八月初到中旬這段時間。這時候稻莖頂端已經有稻穗成型，而白色的纖細花朵仍在，遇難的登山客不顧自己越來越嚴重的花粉症（據說現在嚴重到不只春天會很痛苦，就連接近秋天、穀物開花的時候都會引發種種過敏症狀），喜孜孜地蹲在田裡，「愛憐」地撫摸著稻穗。這個鏡頭充滿了戲劇性，他那張臉和他纖長白嫩的手指之間有著驚人的衝突效果。

▍補蟬

　　在守山博士的指導下，達也和太一等人把堅韌的草莖纏繞成環狀，固定在長竹竿的末端，然後就拿這個東西到山羊小屋去，對蜘蛛結網的角落摜來摜去，原來是要在草環上覆蓋一層厚厚的蛛網，用來黏樹枝間的蟬。

　　一行人往林地裡出發。達也發現一株奇特的植物，名叫鬼之矢柄（おにのやがら 【鬼の矢柄】，學名Gastrodia elata），似乎是種不太容易見到的植物，一根直直長長的厚莖拔地而起，頂部有肥大的總狀（そうじょう【総状】）花絮，是種生在雜木林間，完全沒有綠葉的腐生值物。守山先生把它的根部掘出來，出現在鏡頭前的是顆塊莖；「這塊莖裡面，有楢茸（ならたけ）的菌喔。」原來鬼之矢柄的塊莖提供菌類生長的養分，兩者間有著共生關係。

　　繼續往林裡走，看到一顆橙紅色的野菇，蕈傘又大又厚，就是俗稱「卵茸」（タマゴダケ）的菇，看起來非常好吃的樣子。被稱作卵茸是因為它在抽出蕈傘之前，形狀就像顆雞蛋一樣。DASH村裡大概已經五年多沒有發現過這麼大的食用蕈類了。

　　大家首先發現一種名叫ひぐらし【蜩】的秋蟬，可能就是中文的螗蜩吧？如果我以前讀過這個字的話，應該是在《莊子．達生》裡面：「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為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哀，這文章真好，好個「何為而不得」啊。還有《爾雅．釋蟲》刑昺疏：「螗蜩，俗稱胡蟬，似蟬而小，鳴聲清亮也。」這小東西的鳴聲有多清亮呢？常看日劇或日本動畫的話一定聽過，因為這是經常被使用的效果音，通常出現在（1）關鍵性地、真相被揭示的時刻，或是（2）兩個角色間無言的對峙過程中，或是（3）某個角色忽然對某些事有所領悟，或「心下一片雪亮」的時刻……等等場景中，族繁不及備載；其他具有類似功能的效果音還有「一聲空谷中的鳥囀」等。

　　一般大家說的「蟬」是指えぞぜみ，構成夏季蟬聲樂章最重要的角色。在發現幾個被褪去的蟬殼之後，一行人終於也補到えぞぜみ，某種程度上算是完成了「夏日的小小夢想」吧。

▍儲水池的再生

　　在楊樹的枝椏上，有很多黑色的蟲，太一把牠們捉下來，原來是Tamama二等兵最敬佩的對手----甲蟲（かぶとむし【甲虫】）。DASH村裡活動的生物，真的越來越多了。

　　不過在某些情況下，植物生長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大家跟著守山先生來到了蛙塘，池塘裡的植物跟去年一比，呈現了數倍的成長，一叢叢的水蠟燭（がま【蒲】Typha orientalis Presl）、香附子（みくり【三稜草】Cyperus rotundus ）、浮萍等水生植物生得蔥蔥鬱鬱，幾乎把池面都覆蓋住。撥開草葉往渾不見底的水面一看，到處都有氣泡不斷從池裡往上冒，這就是所謂的沼氣（メタンガス【methan gas】主要成分是甲烷）；過去以蛙塘為棲息地的各種動物，現在都已經看不見了。原來蛙塘也面臨了優養化（eutrophciation）的危機。

　　農田中使用的堆肥累積在土壤中，造成蛙塘池子底的磷、氮量增加，加上落葉在水底腐敗分解成養分豐富的腐植質，讓蛙塘中的植物長得更多，又堆積了更多落葉或枯莖，分解這些東西所需的氧氣把水中的溶氧量耗盡，使得魚、青蛙等動物無法生存。

　　守山先生觀察了村子裡的環境之後，發現原本棲息在蛙塘的蜻蜓們，現在出沒在儲水池附近。位於小溪澗附近的儲水池過去是給鴨子家族們玩耍的地方，不過現在池子裡似乎水量不足，看起來也濁濁的，像是泥巴的顏色。但是從蜻蜓出現在這裡的跡象可以推測，這裡的水應該還算清潔。守山先生建議大家在小溪澗和儲水池之間挖兩條渠道，引進活水促進儲水池的對流，可以大幅改善這種狀況。

　　於是達也和太一等人開始做起粗活兒，按照指示把兩條渠道挖出來；小溪澗的水流灌入儲水池裡，果然讓池水開始對流，不過這時候的池水因為夾帶著新鑿溝渠內的泥土，所以變得更混濁。達也在守山先生的指示下，從蛙塘移植了一些水生植物到溝渠以及儲水池邊；於是經過約兩個星期後，儲水池果然有了一番新的面貌，池水變得清澈見底，聚集的蜻蜓更多，水裡也出現小蝦、小魚，甚至連池底的蠑螈（いもり【井守】）都看得見。

　　然而另一方面，優養化的蛙塘，還必須等他們把池底的腐植質清除之後才會改善，這大概要等下次錄影的時候再去做了吧？

▍清潔

　　挖過溝渠之後，大家的雙手都沾滿了泥土。此時太一在守山先生的指導下，從林裡摘來了野茉莉（エゴノキ【轆轤木】，Styrax Japonica）的果實，放在掌心用力搓揉，揉碎的果實可以搓出像肥皂泡一樣的泡沫，讓大家輕鬆地就把雙手洗乾淨了。這種果實過去就被人們當作肥皂來用。
　　　　因為覺得這樹和果實非常可愛，所以goo了它一下。エゴノキ是分布在日本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琉球、韓國、中國等地的落葉喬木，也是製作安息香（storax）的原料，花期是五至十月間；另外根據這個網頁的資料，它的果實中含有サポニン，是種可以讓魚麻痺的毒素，過去在日本曾被用來毒魚，但後來已禁止。它因為氣味很刺鼻（えぐい）所以被稱作エゴノキ。常見的日文名稱還有齊墩果、萵苣木、チシャノキ等，也有個很可愛的英文名字叫Japanese Snowbell。台灣也有這種樹木，叫烏皮九芎，有台灣野茉莉、安息木等別名；在蘭嶼也有蘭嶼野茉莉。

　　《萬葉集》中也有它的芳蹤，他被稱為山萵苣（やまぢさ）---「息の緒に思へる我れを、山ぢさの花にか君が、うつろひぬらむ。」意思是說，我對你的思念已到生命的極限，你的心卻像山萵苣，轉瞬間花萎色移（以上是我自己沒水準的翻譯）。它的花色雪白，卻很快地就會凋萎成茶色，所以被用來比喻戀人的心隨時移境遷而改變；不過我覺得這也可以用來比喻我和智也的關係：我想你想得要死，你卻像山萵苣的花，轉瞬間失去了昔日的美麗，把自己弄得像野人一樣，令我傷心又無奈。哈哈哈哈。

▍松葉碳酸水

　　這是種非常有趣的飲料。守山先生要保原小弟先剪下一些松樹的嫩枝葉，放進玻璃酒瓶，再把糖水注入，密封好，放在走廊上曬太陽，讓日光促進它發酵。大約放個七天，發酵過程中產生的二氧化碳就會讓這瓶奇異的飲料喝起來有汽水的感覺（不過在這同時，應該也會有奇怪的酒味吧？所以喝起來會像氣泡酒嗎？）。

　　為了讓松葉碳酸水有清涼感，保原小弟還特地把它吊進井裡冰鎮一番。不過這瓶白白的汽水，還是讓明雄先生、達也、太一等人都猶豫了幾秒鐘；喝了一口以後，大家的表情都滿微妙的，看來應該是不會太好喝？太一的形容是：「是汽水沒錯，可是有種松樹的味道……。」不過保原小弟非常捧場地，很快就把自己手上那杯喝完了，然後……低著頭看著杯子，看不出他是否覺得好喝；我想他多半也覺得不好喝，只是太老實了，就很認真地把自己的份喝光光。但是說到底，在夏末向晚的微風中，幾個人坐在廊簷下啜飲用松葉製成的清涼氣泡飲料，聽起來不是非常地風雅嗎？為了這樣的風雅，就犧牲一點味覺上的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