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提醒我,這裡的草已經長得比智也還高了。為了在這荒蕪中略微表現一些生氣,我決定來貼些圖片,說明在自然界,草長得很高正是生命力的象徵,並試圖以此遮掩那個令人羞愧的事實:我枯竭的文字能力與貧瘠的思想,正是造成此處草長得太高的原因。

 



  相片主角生長在我住的鎮上,他家就傍著鐵道,是台鐵公司的舊宿舍。去年,可能是十月的某日傍晚,我下了火車以後在月台上看到他(不得不說這需要一點緣分,必須是花季,下車的時候天必須還亮著,也必須剛好和平日習慣相反地坐在後面的車廂,才會剛好在下車的瞬間剎然遇見他全力綻現的華麗),那次他的盛開太過驚人,有幾位乘客和我一樣在月台上呆呆地看了他幾秒,ㄧ個阿姨對她身邊的同伴說:「你看那花開得多水!」位於轉角的舊宿舍屋頂上,密密開滿亮紫色的花,花開得太擠把樹葉的綠色全都隱蔽,又大步跨過小小庭院上的遮雨篷,豪快地溢出兩壁,手一伸,更攬上屋頂經過的電纜線,一頭轉往宿舍背後的鬧街,一頭向月台湊近來。

 


  不過,我畢竟腦袋太差,那時雖然告訴自己「明天要早起來拍這些花」,回家開了電腦就很快地把他忘記,直到一個星期之後經過那條巷子,看見整片濃綠枝葉間夾著無數顏色盡失的枯槁殘瓣,才知道花事已了(只看到葉子和殘花,一時連花的名字都想不出來)。花果然是不等人的呢。

 


  就像這花一樣,一生幾十年裡,我不知道已經因為如此的漫不經心,而錯失了多少美好。

 

  所以去年的最後一天傍晚,又在月台上看見他的盛放,這完全被我視為從天而降的幸運,「該不會是為了我而開的吧?」當時我厚著臉皮這樣想。他一年可以開幾次?一次又能開多久?我一點也沒概念,但確定的是,他當然不是為了我才開的,否則我應該不會到了那天才發現他,那時候的花,雖然仍足以遠遠地就抓住任何人的目光,但已經不是最茂盛的時候了,淺紫色的花搭配著綠葉出現。後來我在網路上看到資料,原來他盛開以後,紫色會漸漸轉成粉紅色,粉紅色又會漸漸轉淡,然後凋萎。

 


(↗2009年拍的第一張照片)

 


  所以這次我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元旦早上我到舊宿舍前胡亂拍了一通(這次看到花,認出他是蒜香藤)那天天氣也許適合散步,但並不適合傻瓜相機使用者拍出漂亮的照片,回家以後我把那些圖傳進電腦端詳半天,還用遮色片修圖,最後承認失敗。

 


  好在接下來就是晴天。一月三日我又回去拍他,於是拍了下面這些照片。

 


 


  從地下道走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個畫面,燦爛陽光下,花色看起來已經很接近粉紅了。水泥牆上投映著鐵道柵欄和高壓電線的剪影。

 


 


  我頭頂的天空,花藤一直往鐵道的方向蔓延。上面這張圖裡也看得出很多花已經枯了,皺縮成一小球。

 


 


  而上面這張圖裡,往左上方延伸的枝條,還依稀可辨認出,就是前天那張照片裡右邊的那根。這張圖的顏色調過頭,看起來太假了。

 


 


  站在牆角往上拍出牆的花兒們。可能這個角度誤導了我妹妹,他看到相簿裡這些花,問我:「這些是紫藤吧?」差很多啊,老妹。

 


 


  這張圖裡應該可以比較清楚看出,他的花是長長的鈴鐺型,所以他還有個名字叫「紫鈴藤」。至於蒜香藤這個名字,是來自他的葉子,據說搓揉過葉子後,會發出很像蒜頭的味道。

 


 


  繞過牆角看見的宿舍另一面。這個角度可以看見花藤和可愛的屋頂,不過剛好也沒辦法拍到太多的花。為了讓構圖完整一點,還是就這個角度拍吧。

 


 


  花,電纜線和飛機雲的合照。

 


 


  我最喜歡這張。拍完飛機雲以後轉身看往鐵道的方向,才發現「哎呀,這邊的光才對啊」。圖下方的建築物就是火車月台。

 


 


  雖然知道把顏色弄得太假是很糟糕的事,不過這張圖做成藍綠色調以後,我自己卻覺得越看越順眼(好像比較夢幻的感覺?)。

 


 


  最後就用這張圖呼應第一張吧。

 


  感謝美麗的花和美麗的好天氣,真高興這回我終於趕上了花季。從現在開始,我決定好好留意,想知道他到底擁有一年可以開幾次花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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